一棵木从树

我亲爱的朋友们,愿我们能在并不存在的自由星球上重逢。

In Your Eyes (HP鹿犬/傻白甜)

配对:鹿犬,只有鹿犬,为了让他们谈恋爱莱米小天使我都没写,莉莉是打酱油的。
设定:借梗电影In Your Eyes(你眼中的世界),AU设定,鹿犬两只无论相隔多远都可以在某些时刻感受到对方的感觉和思想。鹿犬身世背景不变,时代背景不变。
简介:是一个有关相遇的故事吧,说好是傻白甜当然是HE。为了制造点冲突把Sirius搞去了德姆斯特朗,老伏还在但只是为了帮鹿犬谈恋爱的(不),总之大家放轻松,随便看看吧~
分级:G
弃权声明: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被JKR创造的,并且活在我们共同的脑洞里。归根结底,他们不是我的。



  

1

   

  西里斯·布莱克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身体里可能住了个陌生的白痴是在七岁生日那天。

  那本来是个挺正常的宴会——虽然正常对西里斯来说往往意味着无聊透顶以及毫无意义。他穿着领口紧到勒死人的金丝滚边长袍听着周围夫人们对自己的赞扬(“喔看他,有一双晨星般深邃又明亮的眼睛,这一定是布莱克家高贵血统的体现”“听说西里斯一出生就发生了魔力爆发炸毁了婴儿车?将来一定是魔法界的希望”),一边意识到旁边母亲装作不经意放在自己后背的手正微微施力,提醒他不要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

  西里斯感到非常厌烦。他厌烦甜腻腻的笑脸和亮晃晃的水晶吊灯,他厌烦把后背挺得笔直同时装出得体又略带羞涩的微笑,并且,作为一个七岁男孩,他没什么真正的判断力,但他就是排斥被掌控的感觉。

  两秒内他已经想出了至少十种脱离宴会的方法。

  装病装病装病装病装病装病。

  就在他纠结在突然倒地口吐白沫还是颤抖起身虚弱扶额之间时,那种感觉一下子击中了他。

  那是凉风吹过发间,繁星遍撒天幕,细碎的星光让水晶吊灯的华彩黯然失色。身边偶尔飞速略过一大片树枝,黑色的树影哗啦一声被冲破而一瞬间揉进星辉,景色飞速变幻,脚下是陌生的不踏实感。他在飞。

  他觉得自己的大脑一下子停转了,他在宴会上,眼前高脚杯里面的深色液体平静得像铜镜的表面。而同时他也在飞,他好像生来就应该骑着飞天扫帚在树影中穿梭冲向星海,自由的感觉充盈着他的胸腔,他突然想要畅快的大叫。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他一边大叫着一边闭上眼睛向着天空伸开手臂,大风呼呼吹进他的胸腔,然而下一秒——是突如其来的撞击声和钝痛,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向下坠落。接着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痛苦地横躺在地上,葡萄酒撒了一身,而他的头疼得想要炸掉。

  沃尔布加惊恐却仍不失礼仪地倾身来抚摸他的额头,他模模糊糊可以看见其他人震惊而好奇的神情。

  噢,感谢梅林和他七十英尺长的大胡子,这下不用装病了。

  还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白痴才会在大晚上的在树林里骑飞天扫帚还撞在树上?

  然后西里斯心安理得地晕了过去。

  


2

  

  詹姆·波特这一生最伟大的冒险开始在七岁时某个充满勿忘我花香气的夏日。

  那时他伸着腿哼着小曲坐在花园旁边,手里抓着母亲做的覆盆子布丁正吃得不亦乐乎。身边躺着的是几乎从不离身的飞天扫帚,他一边盘算着下午要飞到哪里去进行新的冒险,一边轻轻抚摸着扫帚柄,感受着坐骑在手掌下轻轻的颤动。

  然后突然,一阵灼烧般的剧痛袭击了他的左肩。

  他咝的一声痛呼出声,一下子从原地跳起来寻找疼痛的来源。可是什么都没有,面前依旧是被太阳晒得有些懒洋洋的勿忘我,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动。

  “这只是个教训,西里斯。”一个女人冷漠的声音突然从斜上方传来。

  詹姆猛地一抬头差点扭了脖子,他看见的是一个妆容精致却难掩面色苍白的女人,右手握着魔杖,杖尖指向的方向正是自己的左肩。

  那魔杖几乎戏剧化地在空中停留了好几秒,然后才重新被女人插回一个精致的丝绸口袋。

  然后他听到自己哼了一声,倔强地扭过头没有说话。

  疼痛,屈辱,不甘,不屑。一瞬间这些感觉和情绪强大到七岁的詹姆从未感受过的强度,而同时无数破碎的回忆片段涌入詹姆的男孩——黑头发的男孩,刚刚的女人,破败陌生么街道,陌生的巫师,觥筹交错的宴会,还有疼痛。他惊恐地向后一跌,再抬头,看见的是波特夫人充满关切的脸。

  “你怎么了詹姆?我听到你大叫。哪里受伤了”她伸手抚平詹姆额前的刘海,詹姆可以看见她正焦急地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伤口。于是他赶紧安慰地握住母亲的手。

  “我没事,妈妈。活蹦乱跳的呢。”他伸了一下手臂展示自己的肌肉,意识到左肩的疼痛已经消失了。“我只是……妈妈,有母亲会把自己的儿子关起来打他吗?”

  詹姆可以看出这个问题吓了母亲一跳,她和自己一样的浅褐色眼睛里面充满了浓浓的担忧。可是她马上伸出手搂住了自己儿子瘦弱的肩膀,然后把他揽进怀里。

  “我不知道,詹姆。也许真的会有,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个家庭都是幸福圆满的。可是你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对吗詹姆?”

  “当然,妈妈。”母亲突然的认真语气让詹姆有些局促,可是他还是咧嘴笑笑,伸手搂了母亲的脖子。“我只是在想……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我想,也许有一天我可以去救他——我是说,救那些孩子。”他说这话的样子就像自己已经长大了,他显然没意识到自己也只有七岁,也只是个小男孩罢了。

  波特夫人怜惜地笑起来。“当然了,大英雄。她伸手刮了詹姆的鼻子。等你长大了,你会是一个强大而善良的男巫的。梅林,你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3

  

  西里斯总觉得世界太大,而自己长的太慢。

  八岁时他第一次跑出家门,看伦敦市中心车水马龙,汽车轮子带起完全陌生的味道,人们行色匆匆,每个人都奔向属于自己的终点。他突然觉得此前的自己一直锁在世界角落,而世界的大门此刻才开始缓缓打开。他沿着街道一路疯跑,在汽油味和人声中贪婪地穿行,尽管后来弄脏了袍子扭伤了脚踝,那却是他童年最最辉煌的一天。

  他生活中的另一个乐趣则是窥探詹姆的生活——詹姆·波特,这个名字从某次溜进西里斯脑海的男孩的影像中获得,由那个经常拥抱和亲吻男孩的女人叫出。那次她好像很生气,大声叫了男孩的名字,可她是那样一个温柔得像云朵一样的人,就连生气时语气都带着怜惜。

  因为这个,西里斯曾经有些嫉妒住在自己身体里的詹姆。他背上因为偷跑出去受到惩罚留下的伤疤经常隐隐作痛,而女人打詹姆时只是轻轻一拍詹姆的脖子,然后借着惯性把男孩拉向自己,像是大树把小鸟收回浓密的树荫,接下来唯一的惩罚也就只是拉近一些的严厉眼神了。

  詹姆的生活片段经常溜进西里斯的生活,但西里斯总是又得意又失落地意识到那个男孩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经常有那么一些瞬间他就在詹姆的身体里,詹姆的声音传进自己的——或者说是詹姆的——耳朵,大部分时间是大咧咧地叫嚷,和非常畅快的大笑。

  西里斯在半梦半醒时溜进詹姆的身体里,拿起枕边的飞天扫帚,熟练地撬开窗户上的锁,然后一跃而出,向着星星们飞去,夜风掠过詹姆的脸颊吹进西里斯的心里。西里斯在宴会上出神,跟着詹姆一阵风一样从屋外冲进厨房搂住母亲温暖柔软的腰然后伸长脖子去看自动搅拌着的大锅和欢快跳舞的餐刀,努力猜测晚餐的内容。西里斯在偷跑出去和流浪狗打成一团时眼前飘过有些凌乱的书房,詹姆的爸爸戴着眼镜低头看一本厚厚的书,西里斯在詹姆身体里跟着詹姆故意跳出来吓了男人一跳,然后被男人搂在怀里伸着脖子去看书页的内容,西里斯看到那是有关神奇生物的研究。

  这些细节是如此真实,所以尽管西里斯从未见过詹姆的样子(毕竟你不可能从自己的眼睛里面看见自己的脸不是么),却一直十分确信詹姆是真实存在的。詹姆讲英语,是个巫师,和自己年龄相仿,所以西里斯想他将来一定会去霍格沃茨。而只要十一岁一到,那也将是西里斯会去的地方,沃尔布加说那里有个离经叛道留可笑胡子的校长,因为脑子有病所以特别喜欢麻瓜,西里斯觉得自己非常非常期待见到他。

  于是当西里斯躺在大床上望着花纹繁复的天花板发呆也没有詹姆的影像可看时,他就开始编织有关十一岁以后的美好未来的蓝图。他逃离沃尔布加的掌控,在新认识的朋友里辨认出詹姆的声音,然后抢在詹姆自我介绍之前叫出他的名字,此后他们会一起经历各种各样的冒险,世界会是一片灿烂。

  可是后来还是个孩子的西里斯以不属于他年龄的沧桑心情总结出太美的梦总是醒的太快。

 

  他在那个夏日如期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鲜绿色的墨水像活起来一样带着明亮的笑意,他抑制着激动的心情看母亲微颦着眉头读信,心里已经开始计算离开这个家所需的时日。

  而等着他的却是第二天沃尔布加对他美好生活的宣判终结,那天就连因为身体不好一向鲜少过问西里斯情况的奥莱恩也与沃尔布加一同出现在起居室,只为了告诉西里斯从此他与霍格沃茨无缘。

  “我们不能让一个老疯子教坏布莱克家的继承人,西里斯,你会去德姆斯特朗读书。”沃尔布加的语气从不带商量,而奥莱恩看起来像是在等着西里斯感激他此时此刻的在场。西里斯眼睁睁看着有关未来的美好图景在自己眼前碎成一片一片,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委屈的眼泪。

  那时他还不知道德姆斯特朗意味着什么,很久以后他才想明白那样的绝望只是因为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见詹姆了。

  他试图大闹一场,结局当然是失败。他把怯生生想来安慰自己的弟弟赶出去,然后钻进被子里命令自己绝对不可以流出眼泪。而就在这时,他感到有人轻轻推了他一下。

  那是没有重量的提示,轻轻落在西里斯脑海里,他瞬间感觉被什么东西侵入,这感觉从未发生过,却好像莫名地熟悉。

  “西里斯?”他听到了詹姆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

  

 

4

  

  詹姆曾经无数次尝试和脑子里的西里斯交流,而所有尝试在十一岁的那个夏日之前都宣告失败。

  

  除了六岁时偷骑扫帚撞在树上伤到了脑子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和八岁时偷跑出去走丢被麻瓜人贩子抓住然后魔力爆发炸伤了一屋子麻瓜,詹姆·波特的成长一帆风顺。他闯了很多祸,但大多数时候眨眨浅褐色的眼睛挤出几滴眼泪就能逃过惩罚。像很多从小被父母宠爱且生活优渥的小孩一样,詹姆十分勇敢,十分具有破坏力,也十分善良单纯。

  他总是能给自己找到各种各样的乐子,这其中的九成让波特先生和波特夫人万分头疼又无可奈何。他风风火火跑过戈徳里克山谷的每一寸土地,在换牙的时候冲每个人露出少了门牙的笑容,习惯了每个人都回以微笑。他的注意力转移地很快,像六月的云,一转眼就飘到了别的地方。

  但他最喜欢的游戏,从七岁开始就没有改变过——过着西里斯·布莱克的生活。

  他发现那个黑发男孩的生活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挤进自己的生活——没错,詹姆见过西里斯的样子。那是个梦将醒未醒的清晨,詹姆到处都找不到自己的眼镜。就在懊恼地揉着眼睛蹬开被子时,詹姆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西里斯,正带着怨气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詹姆感觉到自己的目光首先落在身上袍子的领口上,这就是西里斯怨气的源头——现在这是自己的怨气了。那袍子裁剪精致,只是领口太紧,詹姆在西里斯的脑子里隐隐约约捕捉到沃尔布加的影子,模糊明白了穿一件中看不中用的袍子一定是西里斯那个凶巴巴的母亲的要求。

  然后詹姆的眼睛跟着西里斯的目光微微上移,他就这样第一次看到了西里斯。

  詹姆有些惊讶,因为西里斯多少有点过分漂亮可爱。皮肤白皙像东方的瓷娃娃,刘海柔软,线条纤细得难免有些女孩子气。只有那双眼睛,是有些冷硬的灰,只是一瞥,但是带着小兽一样的凌厉。

  詹姆这样一吃惊,就一下子又回到了自己的脑子里。他滑下床在床脚处找到了眼镜,然后坐回床上,盘算着如果有见面的那一天,他一定要好好嘲笑西里斯过分秀气的面容像个女孩子。

  然而这嘲笑当然是彻头彻尾的谎言,九岁的詹姆还不大确定什么是好看,但其实他莫名其妙地非常喜欢西里斯的样子。

  于是詹姆开始了他漫长的“和西里斯说一句话”的努力。

  他在西里斯偷跑出家门迷路在麻瓜社区时掉进西里斯的脑子,西里斯向一个麻瓜老妇人问路,詹姆就和西里斯一起感受提问时紧绷的后背和得到答案时如释重负的温馨,他在西里斯脑子里大声说了一句“不错啊哥们,第一次和麻瓜说话?”然后就一下子从西里斯脑子里掉了出去;他在西里斯的身体里和西里斯一起关禁闭,他们一起——当然对西里斯来说是一个人——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门缝,一起费尽心机思考如何破解把门锁住的咒语,詹姆认真地提出意见“嘿西里斯你能不能转下脖子?它真的很痛”,于是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就坐在了自家花园里拥有了自由的脖子;他也有安静的时候,有一次西里斯爬上一棵高高的橡树藏在枝叶间看过往的人群,微风把树叶和头发吹成一片,世界渺小而遥远,詹姆安静地呆在西里斯身体里,不知道快要睡着的是西里斯还是自己。

  有天波特夫人坐在詹姆旁边揉詹姆的一头软毛,告诉他说经常有小孩有假想出来的朋友。但他如果觉得太无聊了,她可以带他出去旅行。她还讲了一个有关爱尔兰女巫的笑话,眼神又温柔又担忧。

  “西里斯不是假想出来的,妈妈。”詹姆过去搂母亲的脖子,他有点难过。不仅西里斯不回应他的呼唤,现在妈妈还觉得他有了幻觉。“下个月我就要邀请他来家里做客。”他依旧信心满满。

  詹姆终于对西里斯说了第一句话那天本来是个挺平常的夏日。戈徳里克山谷热的要命,詹姆软塌塌地趴在爸爸刚刚搭建的吊床上昏昏欲睡,突然就感觉有什么愤怒又委屈的情绪直冲头顶,他还没搞明白情况,就莫名其妙红了眼眶。

  他慌忙跌进西里斯的思绪,眼前场景摇晃几下定格在西里斯房间装饰精美的房顶,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太激烈,画面有点聚焦不准。

  詹姆感觉到西里斯脑海中零零星星飘过一些字句和画面,沃尔布加的脸,奥莱恩的表情,不明意义的德什么的名词,还有——

  一道闪电照亮了詹姆,他差点就从西里斯的思绪里跌出来。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就在半秒之前自己的名字闪过西里斯的脑海,快得像幻影移形的瞬间,但无比清晰绝无差错。

  就是此刻了,詹姆一下子明白。他努力集中注意力然后冲着空气叫出西里斯的名字,强烈的预感告诉他这次西里斯听到了他的呼唤,可他还是紧张地几乎从吊床上摔下来。

  “——詹姆?”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詹姆听到西里斯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詹姆一下子从吊床上摔了下来。

  然而发出叫声的竟然是西里斯,“Ouch!詹姆,你摔了我的头!”詹姆感到西里斯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和自己同时做着揉头的动作,“而就在一刻钟之前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呢!”

  詹姆咧嘴笑了,“梅林的胡子,这不公平西里斯,因为我已经试图叫了你一千回了!”

  然后两个人突然一起大笑起来,几乎笑得喘不过气。每次一个人停下来,就又因为另一个人响在自己脑海里的笑声而继续笑个不停,就像一种只有两个人参与的击鼓传花游戏。

  “两个疯子。”当他们终于停下了莫名的笑声西里斯这样评价,然后他们立刻开始了互挖黑历史的游戏。当两个人从小就会时不时随机掉进对方脑子的时候,秘密这种东西也就并不存在了。

  “你七岁的时候从扫帚上摔下来撞坏了头。”

  “你七岁时出游因为偷偷跑掉掉进了河里差点淹死。”

  “你曾经出去玩被麻瓜小孩骗了二十……麻瓜钱,因为你搞不清麻瓜货币。”

  “你怕猫曾经被猫追得在伦敦迷路。”

  “你有一次按着书上的配方配了增龄药剂想混进麻瓜酒吧喝酒结果长了全身的胡子!”

  “你有一次试图烧掉家谱结果差点烤糊自己的手臂!”

  ……

  他们又聊起魔力爆发,麻瓜的交通,和喜欢的食物。詹姆说起波特夫人做的糖浆饼,然后感觉西里斯别扭的偏过了头。

  “我母亲从来没有给我做过吃的,”停了一小下西里斯装作不在意地这样说道,“实际上我也想象不出她走进厨房的场景。”

  他微微皱起眉头,詹姆在西里斯脑海中抓取了沃尔布加穿克利切的枕套的画面,笑得差点呛住。

  然后詹姆突然想起他跑到西里斯脑子里的原因。

  “早些时候发生了什么?你不开心,我——刚刚进入你脑海的时候。”詹姆比划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他们就在彼此的脑子里,任何动作都全无必要。

  他感到西里斯愣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

  “我要被送到另一所学校了,德姆斯特朗。冷得要命的地方。”

  在詹姆脑子靠后一点的地方,西里斯的不甘和怒火又回来了。詹姆突然觉得他应该拍拍西里斯的肩膀,于是他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那么,西里斯,在我们都去上学之前,我们一定要见一面。”他甚至不用等着西里斯的回答就接着说道,“一言为定?”

  西里斯笑了,带动了詹姆的嘴角。“一言为定。”

  

  

5

 

  十五岁的西里斯回头想想自己的人生历程,意识到自己几乎花了一半的过往生命等待与詹姆的见面。而当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他却真的想问问自己为何花了那么久才做了这么一件就像饿了吃饭渴了喝水打架要带魔杖一样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詹姆只花了零点一秒就给出了问题的答案:因为我十五岁时长的最帅。

  西里斯伸手就给了詹姆一拳,并且要求詹姆记住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之前西里斯如果想要揍詹姆只能以打自己一拳作为代价,而现在他终于体会了一把真正的触觉。

  倒不是说这样他自己就不疼了。

  

  十一岁的那个夏日他们曾约定见面,但实际上就在三天后西里斯刚刚和詹姆商定了见面日程(詹姆还真的拿了羊皮纸写了计划还画了西里斯完全看不懂的地图)的时候,西里斯就被沃尔布加强行带到了寒冷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让他适应环境。西里斯说不清楚看着建在半山腰的尖顶城堡是怎样一种感觉,但当他意识到沃尔布加递给他斗篷的手有些颤抖时,他确实想过也许离开闷热拥挤的伦敦意味着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自由。

  那时候西里斯毕竟还不到十二岁,离开沃尔布加对他来说就几乎等同于自由了。他感到詹姆在这个时候掉进自己的脑袋,于是还故意环视一圈给詹姆看一片无垠无边。

  然后沃尔布加把西里斯托付给一个显赫的远亲,西里斯就开始了独自一人与冷硬的北欧的搏斗。学会北欧特有的用降调表达几乎一切情绪的语言没有想象地那么困难,但在最初的日子里,哪怕是夏天西里斯也经常觉得白日太短暂。詹姆总说如果他觉得太热了,跑到西里斯身体里呆一会就一定能清凉一天,西里斯却开始怀念伦敦的热烘烘的空气。他经常梦见自己穿行在伦敦的大街小巷,人们行色匆匆,流浪狗却总是很热情。他甚至有点想念那只叫托比的流浪狗,他站起来比西里斯还高,有乌黑的毛和乌黑的眼睛。觉察出西里斯的失落的詹姆提出他可以去伦敦看看托比,顺便给他带个鸡腿。

  在西里斯还没把住处老宅的密室全都探索一遍的时候,德姆斯特朗开学了,詹姆也即将踏上开往霍格沃茨的列车。开学的前一天西里斯从宅子里跑出去看满天星斗,没过多一会就感觉詹姆出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那时经过一个暑假的磨合西里斯已经能敏感地察觉到詹姆的拜访,他觉得如果自己愿意的话甚至能把詹姆挡在外面。不过詹姆对这个想法非常愤愤不平,就好像西里斯剥夺了他某项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而西里斯也早就习惯了对詹姆毫无保留,于是倒也没试过屏蔽詹姆是什么感觉。

  那天晚上詹姆兴奋得好像马上要开学的是自己,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还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本旧书让西里斯看了“寻找密道的七条重要守则”。西里斯敷衍地扫了一眼就告诉詹姆说他什么都不用看就能在一学期内找到学校的所有密道,詹姆则表示那一定是因为他脑子里住了个叫波特的天才少年。

  事实证明,探索德姆斯特朗的秘密花的时间比预计稍微长了一些,但到了西里斯三年级的时候,他已经自信自己是德姆斯特朗知道最多密道的学生了。他最爱的一条密道通往湖边,走一段路程还有白色的瀑布从早到晚喧哗地把水流注入湖水。他喜欢坐在离瀑布不远处的一块黑色的大石头上看天空和湖水,听詹姆喋喋不休地猜测幽深的湖水下到底藏了怎样的生灵。除了他们两个,周围一片寂静。

  西里斯很快发现,如果涉及到血统的纯正或麻瓜的低贱之类的话题,这里的每个人都能和自己的母亲聊上三天三夜。开学典礼上校长告诉学生们血统纯正是他们最宝贵的财富,并且不使用魔法的每分每秒都是对于天赋的浪费。西里斯猜他下一句就要说到低贱的麻瓜应该匍匐于巫师脚下了,于是迅速放空去詹姆脑子里做了个旅行。

  因为讨厌跟别人讨论自己的血统和姓氏,西里斯几乎没什么朋友。偶尔他会和一个叫艾瑞克的沉默寡言的瑞典男孩一起吃饭和去图书馆,但他们对彼此几乎一无所知。西里斯猜他们之所以可以一起消磨一些时光大概是因为艾瑞克和西里斯一样讨厌自己的姓氏和家庭,对此他们心照不宣。

  一二年级的时候西里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所有课程,然后故意挂掉了麻瓜物种研究。

  三年级西里斯在魔咒理论基础的课本上看到不可饶恕咒语的名字,于是当场质问老师是不是想教会自己的学生泯灭人性。

  四年级的西里斯气哭了一打或试试探探或自信满满来向他告白的女孩子,被其中一个女孩子的哥哥堵在一个空教室里,然后他们一起在校医院躺了一个星期。

  五年级开始的时候西里斯拒绝学习黑魔法,却成了同年级的巫师里第一个成功抵御夺魂咒的天才。他逃掉所有可能逃掉的课程,有艾瑞克的掩护或是没有。他出格的行为甚至惊动了校长,第二天沃尔布加寄了言辞激烈的信称他为“布莱克家的耻辱”,西里斯看了一眼就吹着口哨扔进了壁炉里。

  有那么几次西里斯曾模模糊糊地觉得,如果没有詹姆,也许他的生活可以变得容易一些。他可能会足够幸运找到一个和自己一起打破校规探索密道的男孩,也可能找不到,但他肯定不需要承受别人指指戳戳的“西里斯时不时就自言自语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也肯定不需要一天到晚往湖边跑,只因为詹姆喜欢瀑布奔涌的声音。

  而如果没有詹姆,西里斯可能根本就感受不到英国已经被笼罩在怎样的阴影之下。他透过詹姆的眼睛看人们听到又一起失踪事件发生时脸上的恐慌,知道在某个地方一个曾经温暖的家庭上空一定曾显现出黑魔标记的形状。他记得那个叫苏珊的女孩听到父母双双被伏地魔杀害的消息时狠狠抹掉眼泪走出礼堂的场景,感动于勇气在战争中的伟大。

  他看到了血统论的极端会通往哪里,听过霍格沃茨的校长邓布利多告诉学生们巫师的天分与出身无关,过度的自大是彻头彻尾的愚蠢。

  所以他才那样努力向与周围的一切宣战,也许是出于无人理解的孤独,也许只是想做点什么。因为他虽然远离战场却无法置身事外。

  他也想战斗。

  促使西里斯离开的导火索是一张海报。

  他曾经透过詹姆的眼睛在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詹姆去过四个学院的休息室,而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让他认真地得出了“斯莱特林们肯定都会得关节炎”的结论)里看到过同一张海报的放大版,是像火苗一样扭动的绿色黑魔标记,写着“清除渣滓,还魔法界纯净”的大字。

  那天因为魂器论文没交而受罚晚归的西里斯就那样愣在了原地,海报好像是凭空出现的,在火把映照下的长长走廊的墙壁上面目狰狞,像某种尖锐的提醒。

  而詹姆在他脑海中的出现是如此适时,他感觉到詹姆一瞬间的沉默。然后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出现代表格兰芬多的红色帷幔。

  “我想回去,詹姆。和你一起战斗。”  

 


6

  

  詹姆·波特的霍格沃茨生活像所有人预料的那样多姿多彩。

  学业自然不属于詹姆担心的范畴,在最初的几年里詹姆的主业就是违反校规——夜游,恶作剧,寻找密道,不管看不看得懂一定要时不时去一趟禁书区。作为霍格沃茨头号捣蛋分子,詹姆在霍格沃茨校内无人可比,于是目标就是一定要比西里斯多发现几条密道或多关几次禁闭。

  事实上在违反规则这一方面他们不分伯仲,而随着年级的升高西里斯甚至有超过詹姆的趋势,原因大概是詹姆对于逃课的热情没有西里斯那么浓厚。他变形术学的尤其好,总是能最快学会咒语然后到处捣乱炫耀,麦格教授对他又爱又恨,却没办法不承认詹姆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

  作为格兰芬多队的追球手,球场上的詹姆是明星一样的人物。有一次西里斯在詹姆打球时掉进詹姆的脑子,正好赶上詹姆一击把鬼飞球击入球门。金红色的海洋沸腾起来,詹姆刚刚击打过鬼飞球的手臂还微微发麻,他用一个漂亮的俯冲向欢呼的人群致意,觉得世界上最美的场景不过如此。

  他走了个神问脑子里的西里斯怎样看待这一片为他欢腾的海洋,被感染了兴奋情绪的西里斯像狗吠一样笑起来,却不肯夸詹姆一句。

  “说真的哥们,别再揉自己的一头乱毛了,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能控制你的手臂。”脑子里的西里斯语气中肯。詹姆愤怒地一晃头把他甩了出去。

  所以总体来看,詹姆·波特一直以来都带着一种人生赢家的姿态生活。格兰芬多们都爱他(这其中包括那些口是心非地指责詹姆是个自大狂却忍不住偷看他从扫帚上下来时额角汗水的女孩子们),斯莱特林们都恨他,而他对这个状态表示十分满意。

  然而升入五年级后伏地魔的势力开始迅速壮大,某天又一条有关死亡的新闻之后,刚刚当选了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长的詹姆走过去抱住失去双亲的女孩的肩膀,然后沉默地走回寝室,好久没有说话。只有他脑子里的西里斯知道那天晚上詹姆把人生理想从“职业魁地奇球员”修改成了“傲罗”。那天詹姆安安静静地在天文塔顶看了半宿星星,为了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骄傲又忧伤,他感到西里斯一直在自己脑海的某个地方,没离开,也破天荒地没说话,这种独一无二的陪伴让詹姆感到异常安心。

  詹姆似乎总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也一直对此感到很是自豪。就比如说他小时候的人生理想就是能和西里斯说一句话,于是他通过对西里斯不断的骚扰达到了目的;后来他的人生理想是探明霍格沃茨所有密道,毋庸置疑他也实现了目标;再后来他想当魁地奇队长然后毕业后成功进入国家队,当然他也顺理成章地实现了前一半心愿。所以说只要他想,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傲罗,尽管这决定并不容易。

  如果说詹姆曾经在什么地方碰了个不小的钉子的话,那一定就是对莉莉的追求了。莉莉·伊万斯,漂亮,优秀,敢说敢做,像童话故事中总是很高傲的精灵。她是格兰芬多一半小伙子的梦中情人。詹姆对她的追求开始于三年级成功于五年级,这其中包含了无数次的星星眼配一句“莉莉你可以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吗”和熬夜咬烂羽毛笔才终于憋出半页的情书。西里斯每次都会跳出来嘲笑詹姆的字丑得像德姆斯特朗的地精,但是他比詹姆好的估计也就只是字了——习惯了被人追求的西里斯·布莱克实际上并不能写出一份像样的情书,而且詹姆总觉得西里斯一点都不想好好替他出谋划策,他似乎对嘲笑自己的书写和送莉莉的礼物抱有更浓厚的兴趣。(詹姆完全不觉得送一个完全不会打魁地奇的女孩子一把飞天扫帚做生日礼物有什么问题)

  詹姆倒也觉得无所谓,反正他可以改变个话题嘲笑西里斯糟透了的飞行技术。

  而且事实上,在莉莉终于开始和詹姆约会后的第二个星期,她就干脆地和詹姆分手了。

  “也许是我的错觉,詹姆,”红头发的女孩子直截了当地说了分手吧然后干脆地解释原因,“但是我觉得你和我一起出去的时候经常走神,有几次我还看见你坐在公共休息室里自言自语。”女孩绿色的杏眼里好像闪过一丝担忧,但詹姆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所以我猜你大概喜欢着别的女孩子?”她转身走掉,詹姆张了张嘴起身,最终却没有去追。

  因为詹姆突然意识到这确实是个问题——他花了太多时间和脑海中的西里斯呆在一起了。他们讨论魁地奇讨论课程讨论新闻讨论早餐讨论女孩子,他熟悉德姆斯特朗的尖顶城堡和每一条密道,认识城堡周围黑色山峰的形状和后面的每一个小湖,冬天时在从不结冰的瀑布下和西里斯一起看银河贯穿天幕。没错,詹姆·波特总是被一大堆朋友包围,但是事实上几乎没有人能被他视为真正的知己。既然有了西里斯这样一个不用开口就能明白自己的心中所想的友伴,詹姆总是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花费功夫去和其他人解释一些西里斯来自己脑子里逛一圈就能明白的事情。那天他思考了很久,希望西里斯能在自己身边的愿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曾无数次在西里斯的身体里感受他扬起的嘴角,可是他却几乎没能真正见过西里斯的笑容。如果,如果他不仅能亲眼看见西里斯的喜怒哀乐,还能和他一起吃饭睡觉夜游甚至将来一起战斗呢?梅林的胡子,那简直是——太棒了啊。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无法摆脱,詹姆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几乎要立刻抓起扫帚飞去德姆斯特朗。

  然后他两步冲到肖像洞口,就又退了回来。

  就算不考虑他无法随意离开霍格沃茨以及他完全不认得路这两个事实,他去了之后能不能真的把西里斯救出来就是个非常难解决的问题。更何况“救”也许是个不恰当的词,西里斯在德姆斯特朗的日子可能不算完美,可是他哪次说过就算拼了小命也要离开了?

  ——好像并没有真的明确地说过。

  于是一向行动快于大脑的詹姆波特硬是刹住了自己的脚步,一分钟之后他整理好了思绪,决定去西里斯脑子里看看再说。

  

  所以说,也许一切都是注定要发生的。那个寒冷的冬日独自一人坐在公共休息室炉火边的詹姆大概对自己的某种心情开始有所察觉,于是他稍微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决定去西里斯那里打探军情,刚刚好赶上西里斯的一句,我想和你一起战斗。

  詹姆并不羞于承认在那零点几秒钟内他有点想要感谢伏地魔。 

 

 

7

  

  “那么,我们需要一个计划。”这是詹姆对西里斯的回答。

  西里斯抽出魔杖冲那张海报念了个火焰熊熊,他们一起看着海报在火焰中萎缩变形最后变成一点火星,觉得这就像某种豪迈的宣言。

  然后西里斯转身掀开那条楼梯旁的巨大挂毯,长长的密道尽头是詹姆最喜欢的湖边。因为已经过了宵禁他们一路无言,但是突然燃烧起来的希望在他们之间传递,激动和期待像水中的波纹一样一圈圈荡漾开来。

  西里斯走到外面,冷空气一下子把身体贯穿,詹姆在他的脑子里打了个哆嗦,他笑起来系紧围巾,习惯性地抬头看天。

  然后他们突然在一瞬间睁大眼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极光。

  西里斯曾很多次在德姆斯特朗见过极光,但是那绿色的轻纱总是迅速地滑过天幕,转瞬即逝。但这次不同,大片大片的光芒旋转着优美的舞步从西边向东边蔓延,在天幕这个巨大的舞台上以庄严的节奏展现神迹,把一切笼罩于永恒的光辉。那光芒那么柔软又自由,却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西里斯抬头,绿色的光芒一缕一缕落进他的眼睛里。他感觉自己眼角湿润。

  “看着梅林的份上西里斯,你会想念这个的。我也会。”詹姆声音沙哑。

  西里斯扬起嘴角,詹姆在这里,和他一起见证这样的奇迹,这无与伦比。

  “那就别说话,白痴。”他把头仰得更高了一些。

  

  他们用了三天制订见面的计划。

  其实如果他们能幻影移形,那么这个计划就只需要包括逃出学校和约定一个见面地点了。但事实上是他们都还没学会移形显形,也不能冒险制做门钥匙,那么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壁炉借用,交通方式就只剩下骑扫帚一种了。

  西里斯半真半假地表示如果他需要在大雪中飞上一整天那么他宁愿承担幻影移形分体的风险。

  幸运的是詹姆想起来幼年时他曾拜访过在丹麦的远房表亲波尔一家,而那家人的壁炉和波特家的壁炉有飞路网相连。于是计划就是圣诞假期时詹姆回家借用一下壁炉,西里斯则想个办法偷跑出来。接下来詹姆只需想个借口解释自己的突然造访,然后他和西里斯会合,用隐形衣或者另一个借口把西里斯带进屋子,最后原路返回即可。

  这当然是个听起来非常绝妙实际上漏洞百出的计划,所以其实计划的核心思想叫做随机应变。至于把西里斯偷渡成功之后要怎么办?詹姆信心满满地表示说自己的母亲一直想要第二个儿子,而邓布利多也一定会喜欢西里斯这个学生的。至于布莱克家族和德姆斯特朗的问题——不是说了要随机应变吗?

  一周后就是圣诞了。

 

  离开德姆斯特朗稍微花了西里斯一点心思。登记了圣诞不回家的学生根本就无法单独离开学校的范围,除非有成年巫师陪同,西里斯需要想个办法溜出校门。

  于是西里斯犹豫了好久还是在圣诞假期的前一天去找了艾瑞克。

  “圣诞假期我想逃出去到处逛逛,艾瑞克。”西里斯直截了当,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不是说谎。

  艾瑞克从行李里面抬起头看了西里斯一眼,蓝色的眼睛几乎让西里斯觉得无所遁形。

  “母亲会来接我,我想她应该很愿意邀请你去过圣诞。”可是艾瑞克立刻轻轻松松地回答,语气甚至都不太惊讶。“出去之后你就想办法逃走吧。”然后他又低头埋进了行李里。

  很久之后一切尘埃落定时艾瑞克和西里斯互通过几封信,艾瑞克说那个时候西里斯灰色的眼睛好像在发光,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根本藏不住嘴角的笑意,他就知道,西里斯大概是要离开了。

 

  第二个麻烦是,引开了父母想要偷偷用壁炉联系波尔一家人的詹姆抓起飞路粉,然后下一秒就看到了母亲在自己面前幻影显形,于是先斩后奏的计划泡汤,詹姆揉着头发被一脸担忧的波特夫人按在沙发里,老老实实地把计划和盘托出。

  “你相信我吗,妈妈?”十五岁的男孩已经比母亲还高,詹姆这个时候却真是比小时候任何一次闯祸都紧张一万倍。“西里斯是真实存在的,我发誓。”

  波特夫人伸手揉乱了詹姆的刘海,又把手收回去。她沉默了很久,然后站了起来走到壁炉边。

  “让我来和波尔夫人打个招呼吧,不然他们会觉得波特家的人太不懂礼节。”她抓起一把飞路粉,然后回头面向自己的儿子,“可是詹姆,你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吧?就算你真的能把西里斯带回英国,他一样要面对学校和自己的母亲。”她停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提出其实自己可以用随从显形带詹姆过去,她多多少少需要点时间来消化一切,也许还应该煮一锅汤来迎接西里斯的到来。此外归根结底,詹姆也许终究应该自己面对这次意义匪浅的见面。

  想到这里波特夫人红了眼圈。

  詹姆一步跨过去抱住自己的母亲。“当然,妈妈,当然,谢谢你。”

  

  那天本来应该是他们终身难忘的日子,但实际上见面之前的一切过程都在詹姆和西里斯的记忆里变得非常模糊。平安夜的前一天大雪急切地想为世界堆砌起更加厚重的银白,他们从不同的方向朝着约定的山顶飞奔,在防滑咒的保护下西里斯还是摔了一跤,雪花肆意地钻进脖子里,詹姆气喘吁吁地提出为了不冰到自己一会见面他要给西里斯换上自己的围巾。

  西里斯自然是笑着骂了一句,呛了满嘴雪花。

  天和地的界限被无限模糊,他们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跳如擂鼓。当西里斯转过一个小的山丘,突然敏感地捕捉到不远处的脚步声和脑海中的声音重叠起来,他一下刹住车,几乎是有些害怕地猛地停下了脚步。

  而回应他的则是詹姆一下子加快的步伐,西里斯停在原地努力调整着呼吸不停在大雪中眨着眼睛,然后那个住在他脑海中八年的男孩就那样突兀地用耀眼的金红点亮了白茫茫的雪地。

  詹姆也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他瞪着西里斯,西里斯也瞪着他。詹姆看他的西里斯冻得脸色惨白鼻尖却通红,黑发有些凌乱地挡住额头,大雪纷飞中依然轮廓清晰。

  然后詹姆突然喘着气笑了。

  “梅林最肥的三角短裤,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感觉有点像照镜子?”

  不知道是谁先往前跨了一步。

  他们只是一下子撞在一起,绝望一样向彼此伸出手臂,然后觉得这个拥抱怎么像是已经在这个山顶等待了他们漫长的一整个世纪。

  曾经詹姆觉得自己有燃烧不完的能量,而此刻他的光芒终于找到了可以反射的地方;曾经西里斯觉得他想向全世界宣战,这个时候他像是终于找到了方向,而有些东西竟然在一个拥抱里渐渐平息,新的什么正破土而出。

  

  某个困扰两人已久的问题在此刻突然显现出明了的样子,詹姆在西里斯肩头闷闷开口,“你知道吗,西里斯,曾经我们花了那么大力气寻找这种魔法的来源,现在我才——”

  “噢看在梅林的份上,詹姆,我知道。去他的吧。”西里斯毫不客气地打断詹姆,还故意用下巴硌痛了詹姆的肩膀。

  曾经他们为了弄明白这种神秘连接的来源几乎翻遍了霍格沃茨和德姆斯特朗的图书馆,最后却是以失败告终。而此刻在北欧冰冷的空气里他们感受着彼此炽热的体温,温度在他们的神经末梢之间以电流的速度传递;西里斯的头发痒痒地扎了詹姆的脖子,詹姆额间的汗水流到西里斯身上,他们呼吸相接,一瞬间爆炸的感觉如此复杂又如此清晰。

  他们突然意识到他们就像一颗曾经完整的星体,在某次遥远的爆炸中意外分离到银河系两端,如今斗转星移,引力的牵引终于让他们重聚。而他们看彼此所看感彼此所感,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哪里需要什么原因。

  ----END-----




 =====并不是后记的话唠的唠叨====



  在这里再祝一次阿月月 @Simaao 生日快乐!没错这是一篇生贺XD
  不知道有几个人看过梗的来源《你眼中的世界》(没看过却打算看的请跳过前两段,有剧透),想想这部片子大概是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看过的甜得最彻底的爱情片,是个童话般的故事,如果你有些少女心并且想相信爱情,可以去看看。
  电影有个美好得心理阴暗的我以为后面还会有转折的大结局,剧本也任性地没去管两人见面之后各有过去并且分文没有该如何生活。就是个简简单单干干脆脆的Happy Ending,一个拥抱,给个阳光灿烂的长镜头,然后就放了音乐出字幕了。
  这大概也是我上周想要写生贺的时候选择这个被我弃置已久的脑洞的原因——考虑到阿月月和我癖好相同偏爱傻白甜且正在三次元经历一场恋爱,那么这样一个故事大概十分适合吧。
  所以这是个有点幼稚并且过分理所当然的故事,没什么起伏,写得仓促,章与章的字数差了十万八千里,逻辑上很可能漏洞百出。睡一觉起来想想最近总被人说“天真”大概可能确实有点道理想不承认也没办法,而且人家用得也真不一定都是褒义。能力有限又怀着满腔毫无来由的爱,所以写出这样的东西我虽然自己嫌弃但是也觉得应该坦然接受,有句话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嘛。(好像哪里不对)
  好吧说说这篇文。不知道设定有没有讲清楚就稍微交代一下,鹿犬二人可以时不时跑到对方身体里看对方看对方看的世界感受对方的感受,最初只有一方情绪激动或遇到什么紧急状况的时候才能无意识地建立这种连接,被偷窥了的一方也没什么感觉。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就发展成了比视频聊天还方便的功能,比如要是詹姆想去偷看西里斯洗澡他可以大致算算时间然后跑到西里斯脑子里——不过西里斯也能感觉到詹姆的造访,所以如果不想被偷窥他完全可以把詹姆踢出去。
  大概从头至尾都是“鹿犬是对方的独一无二”的模式,其余人物几乎没有,有也都是用来助攻的。艾瑞克和詹姆妈妈的反应我不敢说完全合乎常理,但是既然要开挂我想那就开彻底点吧。说是鹿犬其实连个吻戏都没有我也是有点惭愧,两人心意在结尾时也并不算非常明了,但我总想着未来的日子长着呢,因为有奇妙的连接也不用担心错过心意,表白也可以省掉,节省掉的能量可以干很多事情嘛XD
  剧情走向就算时间充裕也就是这个鬼样子了,但如果有机会的话,有些情感和细节的处理我还是想再多花点心思。比如修修初遇的段落,多用叉子的视角苏一下小天,把德姆斯特朗写得饱满点,什么的。或者至少让两个人正经八本开始谈恋爱。
  三次元的我其实对爱情多少是悲观的,两个合适的人到底是如何走在一起的对我来说是个现在懒得去想的谜题。但不管是二次元还是三次元,都觉得年轻的爱情任性强烈不顾后果,是非常美好的东西。我想我是真的爱着鹿犬这对,文中多少有些自己的感受,话唠却是表达能力欠佳,假如文中体现出了分毫,就是一种幸运了吧。
  最后想谢谢认真看完了它的姑娘,也欢迎大家随意吐槽。文章写得再烂也是我的亲娃,如果能有一句话打动你们,我就满足啦(๑• . •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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